【創業篇 006】大波蓮與飛仔黎
大波蓮風騷撩人,對我非常吸引,令我心智不寧,可是我卻從未想過要追求她。我是真的喜歡她嗎?或者那只是我咸濕佬獸性的發作?我還未有時間想清楚便離開了車間,到外面去接出口生意了。
炎熱的六月天。晨早六時,新蒲崗的街頭還未蘇醒過來。降溫了一個晚上天色灰暗,迎面吹來淡淡清涼,我急促的腳步打破了工廠區清晨的靜寂。
「朝早出門踢到嚿金呀,靚仔,咁好笑容?」腸粉、柴魚花生粥檔的阿婆跟我說。整條街只有她這麼早便開檔。每朝我都幫襯她買早餐,而每朝她幾乎都跟我說同樣的話。
是的,每朝開工,我都心情興奮;碰見人,我便不由自己地擠出了笑容。創業之初的艱辛早已沉澱給忘掉了,每天工作帶來的新挑戰反而令我興奮莫名。
我們接不到出口訂單,只好轉型做山寨廠替別人來料加工。每天我和拍檔梁鉅榮天曚光便返工,搬搬抬抬將當天要用的物料放到每個工人的崗位,好讓他們一上班便可以開工;配備充足,他們便不用為了補充物料而中斷工作。
我們直接處理生產流程,透過和工人的接觸、交談掌握他們工作上遇上的困難。這樣我們便有機會不斷簡化和修正生產系統、方法和程序。
倘若有工人跟我們說:「我時常把一扎扎衫片的編號弄錯了」。那麼,我們便嘗試將不同款式的衫片用不同顏色的編號紙條來綁扎,幫助他們辨認。
倘若有人跟我們說:「好多時開工我也不知道要先做哪一個款式」。那麼每朝開工時,我們便到每一個部門解釋當日的生產流程 。
「這個款式好難起貨,為甚麼價錢卻沒有加?」看過實情,倘若果如所說,我們便馬上調整價錢,以免影響士氣、躭誤生產。
「我不知道哪一個工序要特別留意,因此往往出錯。」那麼我們便設法在要特別留神的地方黏上黃色的小貼紙,好叫工人當心。
在這些解決問題的過程中,我們體會到工人的困難便是我們的困難,解決了他們的困難也就克服了生產上的困難。克服了這些困難,生產便快捷了起來,這使我們意識到速度是提高效率的關鍵。
因此,那時候我們每天都在想:如何縮短與工人的距離,好讓我們能夠更快捷地對他們的困難和需要作出反應,以便進一步簡化運作、提高效率。我們知道與工人緊密溝通和合作是解決問題最有效的辦法,而這也是加速生產最有效的方法。
我和梁鉅榮都是做營業出身的(我在德安當經理時也管過生產,可是先入為主,此創業之初我還是以為接到訂單便萬事亨通了)。要不是要替別人加工,我們不會往生產里鑽,也不會體會到和工人溝通是解決生產困難的關鍵,更不會有後來的成績了。
就是這樣,解決了每一天的困難,我也就學到新的東西、有新的體會,而更重要的是這讓我發現自己新的能力。那麼我又怎能不每一天都興奮莫名?
這是一段踏踏實實工作的日子,也是一段過得很開心的日子。那個時候我記得有位叫阿蓮的工友;她樣子娟好,體態撩人,身段纖瘦修長,幼細的蠻腰上堅挺著豐滿的乳房。每一趟見到她,血氣方剛的我都心花怒放。
有時工作做悶了,我便偷看她操作縫盤時的美姿。她坐在矮凳上蠻腰向前挺著,她堅挺的乳房隨著摩打的節奏蕩漾;看得我心如鹿撞,抖不過大氣來,生理也變化了起來,好不過癮。每一次看過她,我都得坐下來抖順了氣才能繼續工作。要是馬上站起來便會太尷尬了。
那個時候我們已很熟絡。有一次跟她說過笑,想起有件事忘了問她,她離開時我一時輕率,背地裡叫她的花名,「大波蓮」竟然衝口而出。她聽了滿臉通紅,站著傻笑良久,才大聲說:「作死吖,飛仔黎。」以後再沒有人叫她「大波蓮」, 但「飛仔黎」卻從此成為了我的花名。
大波蓮風騷撩人,對我非常吸引,令我心智不寧,可是我卻從未想過要追求她。我是真的喜歡她嗎?或者那只是我咸濕佬獸性的發作?我還未有時間想清楚便離開了車間,到外面去接出口生意了。
經過八個月替別人加工的生涯,我們非但賺到了一些錢,更賺到了一段寶貴的鍛鍊期,讓我們學懂控製成本、質量和交貨期。掌握了自己的強項和門路,我們開始有信心。
既然是新廠,我們知道只做到別人的水準是不足夠的;我們一定要做得比別人好才有希望接到生意。儘管買家來過看我們的工廠,滿意我們的質量,可是他們始終對我們未建立信心,給我們訂單總有風險。要彌補這些風險,我們一定要做得比別人更好、更快、更便宜,否則怎可以搶到別人的生意?
「六點半左右,我會陪女裝部的毛衫買家 Joe Papa 回香港酒店,到其時你到大堂等,我會介紹他給你認識。他對一些廠不滿意,正想找新的供應商,是個好時機。」 Eddie Lo 在電話里給我通風報信。他是 JC Penney 香港分公司的經理,過去我和他交過手。
等到十一點多,我才見到Eddie陪著腳步浮浮、喝醉了的 Joe Papa 走進香港酒店的大堂。介紹過後, Joe Papa 直截了當的跟我說:「雖然 Eddie 說你的品質不錯,可是你是新廠,我為甚麼不給有關係、有默契的廠商落單,而要把生意轉給你?」
「我們的價錢較便宜而交貨期又更快捷,況且你也不是對所有的廠都滿意吧?」我說。
他望瞭望我和 Eddie ,詭秘地笑了一笑,說:「好,你證明給我看。」「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吧!」我懇求他。
經過我和 Eddie 一番唇舌,他終於說:「到我房間來,我給你看樣辦,你給我報個價錢和船期。 」
到了他的房間,他給我看了十多個款式;我都給他報了價和交貨期。他很滿意,拉
Eddie 到一旁密斟。他們商量了一回,然後 Eddie 給了我一個眼色,我知得米了。結果 Joe Papa 給我落訂單,讓我們做五個款式;每個款式三百到六百打,一共二千三百打,七十五日後交貨。我連聲多謝,歡喜到想喊。
他送我出門時再對我詭秘地笑了一笑。他這詭秘的笑容成為了我們日後心照不宣的訊號。
黎智英
《事實與偏見.九.創業》大波蓮與飛仔黎(006)